一条鱼淹死在了水中

【资料图】

我所担心的事情

终于发生了

一条鱼淹死在了水中

昨天，我还见到它在欢快地游动

这一夜，它经历了什么

它双目圆睁，横陈于水面……

没有谁听到它

死亡前发出的最后哀鸣

水是平静的，一切不得而知

现在远处传来小孩子咯咯的笑声

那声音天真无邪

而在此时却似一首挽歌

生锈的火焰

没有一块铁不藏着火

也找不到不生锈的铁

暗暗生锈，慢慢消磨

铁最终成为土地中最硬的分子

一块铁

哪怕埋没在草丛

它也拒绝成为一株草

在腐烂的过程中，在黑暗里

那些锈仍然会闪出火焰

多想成为一块铁啊

哪怕是棺椁上生锈的那根钉子

也可以稳住他或者她

匆忙的一生

空心树

把身体上的漏洞展示给你看

为的是告诉你，风只是取走了火焰

而并非我的命

半生中有两股力量

一直在我的肉体里较劲

一点一点地掏出去

又一点一点地生发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返老还童啊

明明是不依不饶的折磨

却又让人甘于委身，以命相搏

其实生死只是上苍设下的圈套

越拉越紧，直到刑期的限日一到

连根拔起

一片落叶

坠落并没有终止

一片树叶的欲望

它随风在树下飘荡

哦，我多想活着时被众人敬仰

多想在死后又被众人哀悼

我不停地向着人群

挥动着手臂

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我又不停地向前奔跑

告诉他们我将死去

网络时代的手写情书

——给妻子

在这网络时代

我想手写一封信给你

在情话与表情符号迅猛的年代

起笔要用上蝶恋花般的真挚

结尾要用上醉东风般的柔情

而整封信的基调

则用清平乐般的快乐

全文不用行书

我怕情感花哨

更不用草书，我怕思念潦草

只用正楷书写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都要做到问候规范，相思工整

最后我面含羞涩，封好信口

写下远方，家里明亮的地址

以及你温暖的名字

心底的事

我在心底一直藏着家乡的北山

不是蒿草藏着坟墓

不是老榆树藏着空巢

不是风里藏着呜咽

也不是雨里藏着闪电

……都不是

是那些黄沙发出的微光

是那些草生出来的每一个

鲜亮的春天，是——

是一只羊咩咩咩地走出我的黑夜

它不会遭受到饥饿和宰杀

它怕我孤独

一直陪着我老去

时光记

时光有纤足，在屋脊上小心翼翼行走

一度让你察觉到它的慢

有时连风，也比它来得突然

它也有翅膀，但喜欢静止

甚至一度在记忆里倒退

有时藏得很深，我们

在寻找时沉溺其中并不自知

更多时候，它徘徊在

生活宽大的刃口之上，将其磨得锋利

但我们都已经学会，并精通了

在刀锋上行走的技艺

一火车的人也不能使我免于孤独

像收拢雨伞一样收起自己

一火车的人也不能使我免于孤独

嘈杂的5号车厢，有人昏沉沉地

睡去。我感到冷，不是因为冷气

我想念一座山，和那座山顶的气温

我们在旅行——日出时的色彩

照亮了整片草甸，你的眼睛

是九十九个太阳的光与亮

那时，我们是一个人

同频率的呼吸

几乎让我心甘情愿坠落

现在，我们是两个人

被一把命运的刀子劈开

在各自的轨道上，冷或暖

那个山顶上的夜晚

被佛祖开过光

刘山，甘肃武威人，博士，现居兰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参加诗刊社第33届青春诗会，甘肃“诗歌八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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