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不容大体形容的就是父亲和爷爷的关系了。
【资料图】
十几年没说过的话两个人见面就像陌生人一样。
至于他们反目的原因，家里人都是讳莫如深。
因为那对家里人来说是一段不愿意提及的伤痛过往。
直到爷爷葬礼时一个陌生人的出现。
才让父亲消弭多年的愤怒。
而得知秘密后的他更是泣不成声。
01
爷爷是闯关东时从山东逃荒到东北的。
兵荒马乱的年代，他差点就因为饥荒饿死在路上。
逃到了大北荒后，爷爷向当地的村民借了一些种子和农具，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可是那个时候，老百姓怎么会有真正的好生活呢？
能糊口都是天大的恩赐了，更不要说山里还有土匪横行。
可是爷爷偏偏又是一个好客之人，对于过路投宿的陌生人都是来者不拒。
尤其是一些穷人，只要路过爷爷家门口，他都会将奶奶召唤起来给人家做一口热饭。
有些投宿的人，他也直接让人住进来。
父亲都不能理解，劝爷爷不要什么人都放进家里。
万一放进来的是个歹人，那么一家子岂不是要遭殃。
可是爷爷脾气倔又认死理，面对父亲的好言相劝。
不仅不接受，还将他们臭骂了一顿。
“老子是一家子之主，要做什么用不着你们管。”
被爷爷骂过之后，父亲也不敢再吭声。
02
父亲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去地里干活。
“哎呀妈呀。”
刚到地里，父亲就被吓得大叫了起来。
爷爷奶奶听着动静过来一看。
一个男人浑身是血地躺在了自家的田地了。
爷爷壮着胆子试了是他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
就赶紧背着他回了家，还喊着父亲去给他找郎中。
父亲想劝爷爷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爷爷的倔脾气上来根本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办法的父亲只能去请郎中。
男人也算是命不该绝，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清醒过来。
后来他告诉爷爷，他是要去北京投靠亲戚的，可是路上遇到了拦路的土匪。
他侥幸在这帮土匪的刀下捡到一条命，最后体力不支的晕倒了我们家的田地里。
“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爷爷不仅给他找郎中治病，还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为了给他补充营养，爷爷让奶奶每天都要给他煮鸡蛋吃。
那时候，家里只有一只下蛋的母鸡。
连父亲都很少能吃到鸡蛋。
所以那个时候，父亲对爷爷就产生的不满。
他无法理解爷爷怎么能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这么好。
而这个外人在伤好之后，突然间就走了。
一句话感谢的话都没有留下。
过了几天家人才知道，原来爷爷还偷偷地借给他50元钱。
那个时候的50元，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
一家人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就这样竹篮打水，气的奶奶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可是爷爷并没有以此为鉴，依旧是我行我素。
03
一天，爷爷刚吃完村里的酒席回来，在路上就遇到了两个陌生人。
“爷们，我们俩赶路的，能在您家借宿一宿吗？”
其中一个男人拦住了爷爷说。
“没问题！这么晚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等那两个人回答，爷爷就将本来是带回来给父亲的吃食递给他俩。
将两人带回家后，将他们安置在仓房，他们两个人就在柴火上对付了一晚上。
父亲说，那是他过得最忐忑的一晚。
因为那阵子村里传说附近有杀人犯四处流窜。
而父亲看到那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晚都提心吊胆的拿着镰刀，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天刚蒙蒙亮，他们俩就偷偷地走了。
后来村里人都猜测他们就是传闻中的杀人犯。
可是爷爷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父亲认为爷爷根本没有把家人命当回事。
他第一次向爷爷提出了抗议，可是被爷爷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老子是一家之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小畜生教育我。”
这一巴掌让父亲对爷爷的恨更深。
而导致父子十几年不说话却是另一件事情的发生。
04
那时，北方人过世还都是土葬，所以一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就会提前给自己准备一副棺椁。
“想要一副好棺材是很难的。”
我曾听父亲说起过。
碰巧父亲的朋友在南方弄到了上好的木材，他得知消息后就花了几个月的工钱弄了回来。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的，爷爷竟然将这个棺材送人了。
原来，村里有一个单身汉去世了，没有棺材下葬，爷爷就将家里的棺材贡献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父亲愤怒地质问爷爷，可是爷爷还是那句话，他是一家之主，他想干什么干什么。
气的父亲将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对爷爷失望到了极致。
而且，父亲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也让爷爷四处布施散尽了。
他的乐善好施让家里已经家徒四壁，所以奶奶过世时都买不起棺材。
只能裹着几张破草席寒酸下葬。
为此，父亲彻底与爷爷反目。
直到爷爷去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父亲认为，家里的一切都是由爷爷造成的，因此他的内心充满着极深的怨恨。
而爷爷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错，更不会向别人低头。
由于父亲不与他说话，他就将自己的后事委托给了姑父。
可是对于他的委托，姑父也很为难，因为爷爷要葬在一座孤坟旁。
这座孤坟就是之前那个去世的单身汉。
姑父这个人心地善良，架不住爷爷的苦求，就同意了。
在爷爷突发疾病快不行的时候，姑父将爷爷的心愿告诉了父亲。
“这怎么行？他活着的时候就将折腾死了咱家人，死后还想让我们不得安宁吗？还要放在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旁边，他怎么不说要合葬呢？这让外人怎么看我们？”
爷爷最后在与父亲的执拗中咽了气。
05
爷爷的葬礼办了几天。
一个外乡模样的人一直坐在爷爷家门口的石头上。
父亲见到后以为他就是蹭饭的，也没有多理会，可是他坐到了晚上还没走，而且眼圈还哭的通红。
父亲见状走了过去，并且递给了他一支烟。
“你们家老爷子可是一个大好人啊！”
他说话时还语带哽咽。
在与他的聊天中父亲才知道，原来这个人是专门坐火车赶来的。
而他也讲述了他与爷爷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爷爷在赶集的路上遇到了饿昏的娘俩。
母亲用残余的力气乞求路人能给他们一口吃的。
可是路人见到后都躲得远远的，只有爷爷将在集上买的一斤多炉果全部给了他们。
那个炉果本来是答应买给父亲过生日吃的。
在女人缓过一口气之后，又立即给爷爷跪了下来。
求爷爷帮她找丈夫。“家里娘病了，就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女人哭的动容，爷爷向他们要了地址，答应帮他们寻找。
那个年代找一个人不亚于大海里捞针。
可是爷爷全力的帮着他们寻找，还自己搭钱打听消息。
最后在一处矿场找到人。
“要是没有你爹的帮忙，我爹就见不到奶奶的最后一面。”
他边说边流着泪，父亲听完也长叹了一口气。
在葬礼上，他见过太多来感谢爷爷的人。
一个喝多的老头，跑到灵堂就给爷爷的遗像咣咣的磕头，而他的年纪看上去比爷爷还大。
他泣不成声地对大家说，在他家揭不开锅的时候，是爷爷给他的粮票才养活了一家人。
06
“爸身上是有些江湖气的。”
姑父走到了父亲身边说道。
父亲不懂的看向姑父，而姑父也和父亲说起了一个秘密。
原来，那座孤坟的主人叫做袁天奇。
当年爷爷逃荒时来到村里，饿晕在了路边。
是袁天奇将爷爷捡回到了家里，用他家仅有的一点米救回了爷爷。
从那个时候起，爷爷就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
后来也是他帮着爷爷去借的种子和农具，才让爷爷能在村里扎根。
“没有他，就不可能会有咱们这个家”。
姑父说着将一根烟递给了父亲。
父亲若有所思的重重吸了一口。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爷爷的作为。
将心比心，他以最直接和淳朴的方式活出了自己的人情味。
“这样的胸心，我们都没有啊！”
姑父最后感慨了一句。
而父亲也终于在姑父的劝解下醒悟了。
多年的恨意消弭殆尽。
逢年过节时，也会给那座孤坟烧纸除草。
在爷爷去世几年后，村里有一天来了一个非常体面的老人。
他敲开了爷爷家的门。
“老先生你找谁？”
父亲疑惑地问，他看着老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直到老人提起了50块钱，父亲才恍然大悟，眼前的老人就是那个不辞而别的人。
当得知爷爷去世后，老人来到了爷爷的坟前声泪俱下。
“老哥哥，我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来报答你的。”
原来，老人是专程从台湾回来寻找爷爷的。
之后，他要出资重新给爷爷奶奶修坟立碑。
虽然父亲拒绝了，但是老先生依旧固执地坚持。
不仅如此，他还对父亲说，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
前人摘树，后人乘凉。
但是爷爷在做这些好事时，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回报。
他只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他总想帮别人撑把伞。
而父亲直到一把年纪，才终于懂得了爷爷的心思和他的人情味。
再到一年清明时，父亲在爷爷的坟前，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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